与此同时的齐府书房。
一三和一五正站在书案前接受他们老大的上下打量和观察。
零九的眼眸很黑，神情不温和也不笑时，会使那张本就锐利且冷酷的面容透着一股冷兵器般的凉意。
零九的真实容貌哪怕是跟随他多年的一三和一五见过的次数，也寥寥无几，最近这两年就真的是一秒也没见过了。
乍然见到零九的脸。
一三毫无反应，一如既往在当着他的高冷酷哥。
倒是一五，面上有很显然的出神。
奇怪。
他怎么觉得老大的脸他在什么地方见到过？？
一五疯狂地在自己脑袋里面扒拉着记忆，试图找出这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的来源。
以至于他完全没注意听零九说了什么。
直到——
“老大，他不合适。”一三声线淡淡，“我来吧。”
哈？
一五“刷的”一下回神，他扭头瞪大眼睛看着一三，语气疑惑又要强：“不合适？我有什么不合适的？”
一三：“假扮齐满进宫。”
眼看他不服气张嘴要反驳自己，一三又淡淡补充：“是陪大嫂进宫，要行礼，要应对皇室的人。”
“你想去吗？”
一三知道一五是个喜欢自由自在、不被束缚的人。
就跟他养得那只又蠢又肥的鸽子一样。
让他进宫压抑自己的天性待在大嫂身边，一五当然能做到，他又不是废物，但绝对会不快乐，而且这份不快乐。
会跟随这个人好几天。
一三神情平静，心里却在想：
虽然一五整天傻乐，没脑子的样子又蠢又烦人；但这人哭丧着一张脸的模样……
很丑。
也更加让他心烦。
听完他的话，一五立马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，相当抗拒。
“不去不去。”他盯着一三看了会，肯定，“我觉得你去挺好的。”
不过，一三高冷又面瘫，怎么假扮时不时就把温和笑容挂在脸上的齐满啊？还要寸步不离的跟在大嫂身边。
老大真的不会吃醋吗？
想到这点，一五扭回了头。
这次再看到零九那张脸的时候，他突然就在自己一年前的记忆中，发现了他为什么会对老大的脸莫名有股熟悉感。
明宣帝啊！
一年前。
一五单独在江南的顺清郡做任务时，意外见到过微服私访的明宣帝。
老大的脸，至少和明宣帝有五分相似啊！！再联想刺客组织的杀手全是无父无母、来历成谜的孤儿——
我去。
吃到惊天大瓜的一五眼睛瞪得老大，不觉脱口而出：“老大，您不会是皇子吧？”
他话音刚落。
一三平静如水的面容上霎时就多了丝丝惊讶。
零九随意应道：“嗯。”
一五的八卦之心简直在熊熊燃烧，跟个机关枪似的哒哒哒吐字：“所以老大这次也会进宫是吗？那您要是成为皇子的话，齐满这个身份怎么处理？”
“大嫂呢？”
“您要告诉大嫂这件事吗？”
噼里啪啦一连串疑惑问完，一五猛地反应过来，先不说皇子的身份，老大连杀手这个身份貌似都没跟大嫂坦白啊。
于是一五思绪开始延伸。
他知道老大和大嫂已经有了夫妻之实。
毕竟今日早上出现在人前时，零九眉眼布满了如同野兽吃饱一般的餍足，一五虽然还是童子身，但又不是说没去过青楼。
那么问题来了。
已知他们老大顶着齐满的身份在和大嫂那啥，如果大嫂意识不太清醒了，真的不会叫齐满、阿满之类的名字吗？
有些东西只要你一开始想。
就很难停下来。
“我会进宫。”零九瞥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一五一眼，嗓音淡淡，“至于其它问题，就用不着你操心了。”
零九看上去真的很冷静，很淡然。
就好像他对于一五问的那几个问题，早就有了解决办法一样。
“好了，你们出去吧。”
……
满脑子都被某个致命问题占据的一五跟在一三身后，同手同脚的走出了书房。
他一直在思考问题答案。
以至于走到无人处。
一三喊他，他都没有什么反应。
“嘶——痛！”一五捂住被一三用力揪了一下的右脸，眼睛因愤怒而睁得很圆，“你扯我脸干嘛？”
假扮下人自然不能用本来面貌。
为了能突然跳出来、或者从背后拍肩，吓一三一跳，一五特意挑了张丑得有点辣眼睛的人皮面具。
奈何到目前为止。
一三还没被他吓到过。
气馁归气馁，但一五可没放弃，就是他实在想不明白，这么张丑脸，每当他从暗处走到明亮处，齐府的下人都会被他吓到。
怎么到了一三这里。
就行不通了呢？
一五问过一三原因，对此一三的回答是：不够丑。
这答案在一五看来就很敷衍，什么叫不够丑？明明人人觉得丑，连老大有时看到这张脸，都会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。
一三确实在敷衍他。
碍于杀手的身份，他们常年蒙面或是会像现在这样，戴上人皮面具；蒙面看不到脸，不是一五自己的脸，一三又觉得没必要细看。
于是他的目标就落在了一五那双眼睛上。
看得久了。
一五的眼型。
眼尾的弧度以及睫毛扑落时，会在眼睛下面何处位置洒出阴影。
一三都记得相当清楚。
当然，他记得最深的是一五这个人眼里跃动的各种情绪，开心的、失落的、难过的、烦躁的，以及——
气愤的。
正如此时此刻。
青年的眼瞳里像是有一团热火在烧，滚烫又迷人。
一三微微勾起嘴角，笑了。
然而搭配现在这个场景，他突如其来一笑，在一五看来，那是妥妥地对他的嘲笑。
他气得眼睛里面燃着的火更烈了。
一三敛起笑，回道：“喊你没反应。”
所以才会扯你脸，一五知道一三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，他跟一三从小一起长大，十几年的相处与陪伴。
这世上再没人比他们更了解对方。
一五随即放下手，右脸残留着一点微红指印，他不高兴地说：“那你拍我肩膀就好了啊，扯脸干什么。”
“习惯。”
一五听完，翻了个白眼。
你从小扯到大，能不习惯吗？
一三忽略他的白眼，问：“你刚才在想什么？”
尽管对于他的八卦想法，一三要么反应敷衍平淡，要么给他泼冷水，但一五还是把自己在书房时冒出的惊人年头，跟他说了。
没办法。
谁让八卦只有和人分享才有意思。
等一五讲完以后，他如愿以偿地从一三那里收到了一个看白痴的眼神。
一五：“……”www.biqubao.com
“你那什么眼神啊？！”他很生气，“我明明是在有理有据、合情合理的猜测好吗！”
一三叹气：“你想想老大的状态。”
餍足、愉悦。
如果老大真遭遇了这个傻子说的那种情况，现在早就会带着一身低气压、满组织找人好好切磋一番了。
嗯，名为切磋。
实为他们单方面挨揍。
“……啊？”一五抓了抓后脑勺，想明白了，“哦……”
*
零九从书房返回卧房时，阮舟还睡得很沉。
被零九用温水擦拭过的小脸埋在被子里，瞧着好乖，乌黑如缎的长发散乱开来，有些碎发柔柔地贴在脸侧。
黑发雪肤。
当真是美得惊人。
零九坐在床边，垂眸看着阮舟。
他的目光柔情脉脉，里面蕴着的爱意又浓又黏，似蜜浆一样源源不断地从那双深邃黑眸中流了出来。
就好像他爱了阮舟很久。
久到不止这一世一般。
123在上帝视角，因此十分清楚地看到了零九的眼神。
它陷入了沉思。
四个世界了，每个男主一遇上阮舟就自动变弯，让女主变女配、当工具人，如果阮舟没有什么“对男主特攻”的光环。
那么难不成这些男主都是同一个人？
不是。
它为什么要考虑这种根本不存在的概率啊？
可除此之外，123又找不到这群男主每个都弯得如此快，如此自然，仿佛水到渠成一般的原因。
看了看尚在熟睡的阮舟。
123决定短暂脱离这个世界，去找一下主神。
担心等它离开、阮舟醒来后会闹出什么幺蛾子，普通的作妖倒没事，万一作着作着，把自己作死了……
想到这个可能。
123就感觉它的数据库要紊乱爆炸了。
留一个复制体吧。
眨眼之际，一个与123别无二致的小机器人便出现在了阮舟的脑海内。
唯一不同的是，它的眼睛看上去死板且空洞。
它是机器人。
也只是机器人。
声音生硬，每个字的音调都是平直的，没有丝毫起伏：[123-1，听从您的指令。]
[看好我的宿主，不要让他违背人设，一旦他违背，你……]想到123-1曾经对前几任宿主实施的惩罚。
123停顿片刻，重新命令：[禁止惩罚。]
没有自我意识的123-1恭敬低下头：[谨遵您的指令。]
123准备离开了。
即将脱离这个世界时，它忽然停住，看向123-1，数秒之后，它找到了123-1的自毁程序，设定——
一旦伤害宿主，123-1将立即自毁。
三月，初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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阴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着沉重的压抑，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，墨浸了苍穹，晕染出云层。
云层叠嶂，彼此交融，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，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
好似神灵低吼，在人间回荡。
请下载爱阅小说app，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。血色的雨水，带着悲凉，落下凡尘。
大地朦胧，有一座废墟的城池，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，毫无生气。
城内断壁残垣，万物枯败，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叶，无声凋零。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，如今一片萧瑟。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无喧闹。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触目惊心。
不远，一辆残缺的马车，深陷在泥泞中，满是哀落，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，挂在上面，随风飘摇。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，充满了阴森诡异。
浑浊的双瞳，似乎残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
那里，趴着一道身影。
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，衣着残破，满是污垢，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
少年眯着眼睛，一动不动，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，袭遍全身，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
网站即将关闭，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
顺着他目光望去，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秃鹫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
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，半点风吹草动，它就会瞬间腾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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良久之后，机会到来，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，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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