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零九的问话,阮舟愣了片刻。
脑海中某个已经有些模糊的画面变得清晰。
那天晚上,这个男人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心脏上,语气真挚坚定地说着“以性命起誓会让你看见世间一切”之类的话。
隔了这么久再回忆起,阮舟还是会为之动容。
他瞎了那么久。
不是三五天,也不是三五年。
而是十几年如一日的生活在压抑的黑暗里。
不想让哑婆婆和罗老头担心,所以他从记事起就对自己的目盲表现得毫不在意,淡然自若到好像瞎眼的人并非是他一样。
可真的会很不甘心。
与其让他浑浑噩噩当个瞎子,为什么不在他一出生就掐死他呢?
负面情绪一旦漫上心头就难以压下。
更何况虽然阮舟期盼听到零九口中神医的消息,但同时,他也在害怕,害怕这个神医治不好他的眼睛、而恐惧对方的出现。
比起一直陷在无望却早已习惯的痛苦里。
自然是看到希望又被剥夺更令人心死。
于是在零九的视角,他看到——
被他抱着的青年怔怔地不知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以后,缓慢地垂下了眸,羽睫轻颤,脸上那份他刚刚还窥见到了的希冀消失了。
红艳艳的唇被对方紧抿成一条直线。
青年神色淡淡的,反问:“我忘没忘记很重要吗?”
口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漠然感。
这副模样……
零九微微眯眼。
因为感到了害怕和胆怯,于是便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缩回厚重的保护壳里了吗?
想到这,零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。
他不再抱着阮舟,而是用双手捧起了青年的脸,覆着薄茧的指腹在对方颊肉上轻轻摩挲,眸色柔如水。
“阿舟。”他语气也温柔得惹人心醉,“我让人去找的神医已经在来京城的路上了。他治好了两个目盲的人,所以你不用害怕,嗯?”
治好了两个目盲的人?
这句话使阮舟心跳速度蓦然加快一瞬。
狠狠颤动的睫毛和下意识抓紧零九衣袍的手,都在彰显他内心的不平静。
明明那些情绪已经被零九察觉挑明。
阮舟还要嘴硬:“我没害怕,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害怕了?”
零九听罢,不禁低笑一声,在阮舟被他这声笑弄得即将恼羞成怒之际,他连忙正色说:“嗯,阿舟没害怕,是我看错了。”
完全就是哄小孩子的语气。
阮舟气得踹了他一脚。
少有的喊了男人的全名:“齐满!”
零九眸色霎时沉冷,聚在眉梢眼角的笑也散了大半。
他气息乖戾阴鸷。
手上用力,掐得阮舟疼的轻嘶了一下,阮舟是看不见男人的脸色,可多少有所察觉,正因如此,他才很疑惑。
“你怎么了?”
零九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对他的身份仍旧一无所知的青年。
他俯身凑近,亲吻着阮舟的唇瓣:“阿舟,不是说好叫我小名的吗?”
猝不及防被亲,并不习惯且感到别扭的阮舟反应过来以后,想要躲开,可是零九这人手劲太大。
阮舟避也避不开。
只能由着零九对他的唇肉又亲又咬。
零九短暂地放开了他的唇,请求的嗓音很低,裹挟着淡淡诱哄意味:“阿舟,好阿舟,叫我小名吧,好不好?”
阮舟蹙眉,想了想,不太确定的喊道:“阿九?”
“嗯。”零九答应完,得寸进尺的要求起来,“阿舟,再喊一声。”
这种亲昵的称呼,对阮舟来说,要慢慢来他才能喊的出口。
所以他没搭理零九。
高高大大的男人一下又不高兴了,但他也不搞其他花样,直截了当的表示:“阿舟不喊的话,我就亲到阿舟愿意喊我为止哦。”
“你——”阮舟被噎得说不出话。
本来他对零九的态度已经有点温和了,结果零九再次来了个骚操作,让阮舟又冷下脸来。
零九笑眯眯提醒:“阿舟还不喊的话,我就要亲你了哦。”
“……阿九。”
他喊的很轻。
声音几不可闻。
“阿舟已经喊完了吗?”零九故作疑惑,尾音上扬,“应该还没喊吧,不然我怎么没听到呢?”
阮舟:“……”
他记得貌似以前这人明明没这么烦,也没这么死皮赖脸?
房间内忽然变得极为安静。
“……好阿舟,你怎么能把现在的我和过去扯上关系呢?”零九是笑着问的,只是笑的有点古怪,以至于叫人瘆得慌。
他这一问。
阮舟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把内心想法说出来了。
有点尴尬之余。
阮舟又对零九话里的内容感到了困惑:“可是过去是你,现在也是你啊……?”
说这种话属实是在零九雷区蹦迪。m.biqubao.com
“是吗?也许吧。”零九说的模棱两可,下一句却直言道,“但是我可不想承认过去那个是我啊。”
好奇怪的说法。
阮舟蹙起眉,他根本没往“眼前这个人不是齐满”的方向去猜过,因此对于零九的话,百思不得其解。
眉头被零九用指腹轻轻抚平。
他说的漫不经心:“想不明白阿舟就不要想了,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。”
至于身份问题?
他会想好解决办法的。
*
贵妃的生辰来临了。
齐菡最近一直早出晚归,和零九基本没碰过面,进宫参加贵妃生辰宴,甚至干脆上了端王府的马车。
顶着兄长身份的零九也不在乎。
他这些天除了和丽妃的人联系,剩下时间都在黏着阮舟。
你让他抽出时间去关心跟他一点关系没有的齐菡?
那不可能。
“嫂嫂、”喊完第一声,看着同阮舟并肩而立的零九,齐菡停顿片刻,愈发强烈的陌生感令她根本喊不出那一句兄长。
齐菡垂下眼,“我先走了。”
她也想相信自己的兄长。
可是从来不碰的食物现在兄长会碰、兄长也没有约好友品茶游湖了、对她的态度更是一日比一日冷漠……
因为有了嫂嫂,所以有这么大转变吗?
齐菡没办法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。
她只能考虑那个她最不愿相信的可能——眼前的兄长是一个神秘人假冒的。
至于原因……
想到零九看阮舟的眼神,齐菡放下纱帘,不由地苦笑了一声,原来真的是在觊觎她貌美如花的嫂嫂吗?
那她真正的兄长现在何处呢?
宣和耀担忧地望着她,“阿菡?”
齐菡勉强露出了一个还算开朗的笑容:“我没事,你别担心。”
端王府的马车走了。
零九当然发现了齐菡对他态度有异,不过目前他并不打算理会,他考虑的是被明宣帝承认皇子身份以后。
要如何登上帝位。
只有坐上那个位置,他才能无所顾忌。
零九柔柔地看着阮舟,温柔问道:“阿舟,我们也走吧?”
阮舟轻轻点头。
……
各色各式的马车一辆接一辆的停在了宫门前。
零九扶着阮舟刚下马车,远远地就飘来了宣安焰的声音:“姐姐!”
自宣欣蕙落水。
如今整个京城稍微有点势力的门阀世家都知道宣安焰口中的“姐姐”是谁了,因此这一声姐姐刚落地。
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阮舟,和零九。
后者当然是顺带的。
不过也有少部分人看零九的眼神很微妙,就好像他头上有顶绿帽子一样。
零九:“……”
啧。
没办法,零九现在是个富商,所以哪怕是面对什么九品芝麻官,他也不能表露出过多不爽的情绪来。
“姐姐。”宣安焰带着灿烂笑容出现在了阮舟和零九面前,但他眼里只看得到阮舟,“我们一起进去吧?”
阮舟倒是想拒绝,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。
至于零九的意见……他能有意见吗?
至少他现在不能。
毕竟这是皇宫,是宣安焰可以肆无忌惮做任何事、因为有人给他当靠山的皇宫。
于是奇奇怪怪的三人行出现在了众人眼前——
阮舟走在中间。
他的左手边是零九,右边是宣安焰,两个人都比他高出不少,导致一个形象生动的“凹”字出现了。
一路上宣安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。
他每喊一声姐姐。
零九内心对他的杀意就多了一分。
好不容易走进乾清宫了吧,按照身份,宣安焰的位置应该在宣和耀旁边,会和阮舟遥遥相望才对。
但他总是不按常理出牌。
众目睽睽下,宣安焰相当自然的坐在了阮舟右手边。
明宣帝和贵妃还没来。
大家都在闲聊,整个乾清宫热热闹闹的,结果由于宣安焰整了这么一出,众人说话声越来越小,殿内很快安静到针落地似乎都能听见。
罪魁祸首好像还浑然不觉。
用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扫了一圈,“你们怎么突然都不说话了?”
几秒钟的沉默过后。
说话声又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。
零九瞥了宣安焰一眼,尽是冷意,和阮舟说话时,眸色又柔和下来:“夫人,我出去一趟,很快回来。”
阮舟点头。
他说的很快是真的快。
不到半刻钟就回到了殿内。
男人一落座,从他的气场和气息上,阮舟无端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,他面上神色不变,脑中却在问:
[统哥,这不是男主吧。]
语气肯定。
三月,初春。
看最新章节内容下载爱阅小说app,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爱阅小说app,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。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
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
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
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
请下载爱阅小说app,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
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
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
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
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
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
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
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
网站即将关闭,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
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
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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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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