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邦瑞不是什么有魄力的人,并不想招惹鼎鼎大名的晏鹤年。
他今日能够坐在这里,纯粹是因为他代表魏国公府。
但他不能表现得太怂,否则岂不是让人觉得他还不如傻子二弟?
魏国公府这份家业,宁可捐出去都不能便宜老二!
“因为赈济灾民的事,海瑞跟华亭徐家闹得不愉快,我们是不是先把海瑞送走?至于晏珣,顶多明年再干一年,就要调离宁波。到时候我们的人争取做这个巡海御史,不就可以摘果子?”徐邦瑞说得头头是道。
他身边还是有一两个奸滑师爷的。
可是底下人不同意。
“朝廷派来接任的,肯定还是皇上的心腹,我们哪里能争取?现在内阁是高新郑说了算,咱们总不可能去走他的门路。”
众所周知,高拱就是帝党,是皇帝最信任的大臣。
事情绕来绕去打成死结,这个也干不掉、那个也干不掉……
总不得直接干掉那个人吧?
阿弥陀佛!善哉善哉!
徐邦瑞笑容尴尬:“那诸位说怎么办?”
这些人也是狡诈,有什么毒计不好直接说,反问:“世子爷,您说把海瑞送走,具体怎么送?”
下毒试过、落水试过,美人计也试过,通通不管用。
总不能砸重金吧?
海瑞绝不是金子可以收买的人。
徐邦瑞犹豫着说:“要不,试一试收买?海刚峰没法收买,他家中不是有妻妾嘛?不论什么方法,能让海瑞离开就好。”
收买海家的小妾,让她去闹。
妻妾相争闹得太难看,海瑞齐家都做不好,不得引咎辞职吗?
众人看徐邦瑞的眼神有些微妙……世子爷的意思,该不会是想让海瑞丁忧吧?
海母年纪确实已经高龄,老人家有个什么头疼发热的很正常?
“妙啊!不愧是世子爷,这个破局的方法,真是神来之笔!等海瑞一离开,江南重新调整秩序,连徐华亭都要感激我们!海运的事,我有一个主意……你们知道邵大侠吗?”
必须知道啊!
邵大侠神通广大,一次帮助两人入阁。
“邵大侠在海上也有势力,请他帮助袭击漕运的海船,让朝廷看到海运的风险,此事自然搁置。”河道的人说。
潘季驯治河迟早会结束,海运一废弃,漕粮又还是运河的买卖。
“妙!妙啊!还是世子爷有主意!”这群人自说自话,又齐声恭维。
徐邦瑞目瞪口呆……我到底出了什么妙计?你们想的毒计,都安在我的头上?
“这事不妥吧?你们知道海运走的哪条路线?”徐邦瑞问。
“世子爷放心!我们已经打听清楚,海运走的是蒙元一号海路,从宁波出海,最快十多日可达天津,这条海路是很成熟的。”
“邵大侠真的有这个能力?他会不会出卖我们?”徐邦瑞很不放心。
他对晏家父子了解得多一些,当初他家有个远房亲戚,在京城遭遇鬼打墙。
虽然晏鹤年声明不对此事负责,但真的没关系,何必声明?
此地无银三百两。
徐邦瑞不怕鬼打墙,就怕女鬼上身。
众人一时也有些迟疑,光是邵大侠一个人不够用?
为提高成功率,除了找邵大侠出手,还要再找一两家大的海商配合。
并不是所有海商都愿意朝廷开海。
像以前那样禁海,大家私底下做买卖,既不受船引限制,又不用向朝廷交税,不是很好吗?
有消息灵通的,更是盯上倭国的金银。
把晏珣和海瑞这些人搞走,最好再废除宁波、漳州海关,重新禁海,倭国的金山银山不就是他们的?
皇帝垂拱而治,在宫里玩女人就好,何必关心金银这种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。
计议已定,各人就要展开行动。
徐邦瑞恍恍惚惚地回到魏国公府,听到傻老二又在父亲床前侍疾,心情更加郁闷。
“他只会装孝子!等着吧!等我继承魏国公府,一定让他再跳一次长江。”徐邦瑞冷笑。
手足相残,他是认真的。
不搞死弟弟徐邦宁,对不起他过去那么多年受的委屈。
口里这么说,他还是换了衣服去见父亲。
老父一天没死,他就只能做世子。让海瑞丁忧什么的,不如让自己丁忧。
父子相残,他也是认真的。
……
暗潮汹涌中,晏珣跟潘季驯密切书信来往,对束河治沙的进度很关注。
“筑堤束水,以水攻沙”,是潘季驯治理黄河的核心理念。
黄河最大的问题,是泥沙淤积。
潘季驯高筑堤坝,约束黄河的河道,加大黄河水流的冲刷力,以此冲刷泥沙、疏浚河道。
这种理念是一种创举。
晏珣觉得,他不能抢潘季驯的风头,这些新修的河堤,应该叫“潘堤”。
像潘大人那样的世家公子,不辞劳苦变成泥腿子,就是为了不朽的理想。
这份赤忱,任何人都不应该破坏和诋毁。
晏小五走进来,小声禀报:“珣哥,大事不好!”
“有事说事,别跟说书的似的。”晏珣头也不抬,继续写信。
晏小五麻利地说:“有人收买我们的兄弟,要对运粮海船动手。”
“什么?谁跟谁?”晏珣手一顿,墨滴下来把整张纸毁了。
晏小五也是一脸无语:“咱们的一些兄弟,在海上做些买卖,外人不知道他们跟晏家的关系。有人出重金收买,让他们袭击海船。”
出钱请晏家的人袭击皇家的船。
四舍五入,就是让晏家人打晏家的船。
“是什么人收买?”晏珣站起来,气鼓鼓地问。
大好形势之下,居然有反派跳出来求打脸?
是看不起他爹,还是看不起小伙伴隆庆皇帝?
晏小五说:“我怀疑是华亭徐家,他家被海刚峰步步紧逼,又得不到足够的船引,说不定会恶从胆边生……”
晏珣打断:“不能怀疑,要讲证据。而且,我认识的徐华亭,不会做这样的事。”
当过首辅的人,心中若没有一丝家国天下,就太可怕。
徐华亭虽然有私心,但总体上来说,也曾努力地希望国家变得更好。
“钱照收,然后顺藤摸瓜查背后主使是谁,最重要的是,查一查他们还有没有其他阴谋。”晏珣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几步,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坏人做坏事,肯定不会只做一件。
通常都是多管齐下,一计不成再生一计。
晏珣悄悄跟龙江宝船厂的冯保沟通,东厂想必有特殊消息渠道。www.biqubao.com
冯保:……什么?有人要袭击海船?那不就是搞我?皇帝可忍太监不可忍!
“我跟他们拼了!一定是……算了!不管是谁,等我查出来,一定要把他沉江!”冯保露出杀意。
老虎不发威,你把我当病猫?
本公公虽然是太监,也是历经两朝,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!
不管幕后黑手是谁,跟晏珣和海瑞联手把敌人全部扫射一遍,总会打中目标。
三月,初春。
看最新章节内容下载爱阅小说app,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爱阅小说app,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。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
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
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
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
请下载爱阅小说app,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
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
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
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
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
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
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
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
网站即将关闭,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
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
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
下载爱阅小说app,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。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
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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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5章 是谁的毒计免费阅读.https://www.biqubao7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