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公庙供奉的是晏戌子,一位被明太祖朱元璋“捧红”的水神。
晏公本来是江西地方水神,朱元璋封他为平浪侯,职责是定风浪,保障江海行船。
传说朱元璋有一次遇到大风浪船要翻,晏公显灵搭救;还有一次扬子鳄攻击岸上民众,晏公施法收服鳄鱼。
朝廷封晏公为平浪侯之后,各地纷纷立晏公庙。
“晏公”搭救明朝的大船,大概是天意。
得知太子带着晏珣等人去了晏公庙,吕调阳和沈鲤都笑道:“这不是巧了吗?晏大人去拜访本家了!早就听说聊城晏公庙香火旺,我们也得找时间去上香。”
这次恐怕去不成,因为太子说明天就要启程。
一路山水迢迢,不能在一个地方待太久,免得给当地太大负担。
吕调阳要统筹南巡人马吃的、住的种种问题,略汇报几句就匆匆告辞。
书院的巡查情况让沈鲤汇报,反正他是不粘锅。
沈鲤留下了。
“殿下今天没有巡视书院有些可惜,我们见到了名士何心隐。”沈鲤摇着扇子。
扇面是他亲自写的《太子颂》。
朱翊钧笑道:“不算可惜,我们也遇到了名士,是李贽。此人目前没有何心隐出名,但观其言行是个有思想之人,未来说不定比何心隐更有名。”
“李贽在河南做过教谕,不过我跟他没什么来往。”沈鲤说。
“他说当年河南饥荒,他的两个孩子在饥荒中病饿而死。”朱翊钧不是很高兴。
沈鲤叹道:“那一次大饥荒还引起民乱,师尚诏领导的叛军冲击归德府,我那时刚中举,带队捕杀城中与贼民勾结的人。”
沈鲤是河南归德卫军户出身,身材高大、胡须茂盛、声音洪亮,俨然是年轻版的高拱。
“带队捕杀?你亲手杀过人?”朱翊钧的注意力一下子偏了。
沈鲤沉默一瞬,诚实回答:“杀过。”
东宫就是这么卧虎藏龙。
屋内一片诡异的安静,太监们看沈鲤的目光都有些惊恐……
看不出来啊!读书人不是以德服人吗?竟然还杀人!
沈鲤淡定地说:“我今日与何心隐论道不欢而散,他觉得我当年捕杀贼人是暴行。他的立场和官府的立场不一致,任由这样的人四处讲学是不妥当的。”
朱翊钧若有所思,看向晏珣:“爹……咳咳,我父皇也是这么想的。晏老师,此事你怎么看?”
一天还没过去,就不能喊“爹”了,真让人遗憾。
晏珣说:“名士办书院的重要目的是传道,办学是发展志同道合朋友最好的办法。因此,太岳想一竿子把民间的书院全部打死、遏制异端学说。”
停顿一会儿,他接着说:“但我认为,全面停办书院是不妥的。防民之口甚于防川,光靠打压无法统一思想。各种思想交流,才能碰撞出新的火花,促进时代进步。”
朱翊钧点点头没说话。
沈鲤说:“大人所言极是。但放任不管也不行……除了异端学说,他们还干涉政令。每当地方士绅对官府不满,名士就带着一众学生聚集文庙,作《卷堂文》,向祖师爷孔圣人哭诉。”
哭庙这种风气,又以苏州最为盛行。
无论是清丈田亩还是追缴欠税,士绅都用哭庙来“非暴力不合作”。
因此张居正痛斥苏州“其乡人最无赖”、其地为“鬼国”,种种原因叠加,张居正想抓一个典型、以儆效尤。
“今日我们见到的何心隐,就是这样一个人。”沈鲤意味深长地说,“吕阁老很和气,话里话外劝何心隐不要再抨击朝政、不要阻扰地方施政。”
吕调阳想以和为贵。
晏珣说:“何心隐肯定不答应。他如果畏惧困难,不会有今日的成就。而且,他认为朝政畏惧民意,总不能致他于死地。”
“换作其他人可能不敢,但张阁老……实不相瞒,我离京之前,张阁老也找我谈话。我考察各地书院的情况,凡是有不当言论和举动的都记下,来日都可作为罪名。”沈鲤说。
这是一个大锅!沈鲤也很为难!
晏珣:“……他也找过你啊!”
还以为太岳只找我一个人!
原来不仅找我,还找吕调阳和沈鲤。
沈鲤是高拱的人,张居正想内阁统一战线?
“我有一个想法,既然何心隐和李贽这些人热衷传播新思想,不如办一份官方的报纸,让他们发表文章。这份报纸由皇家印书局印刷,由翰林院审核之后才发行。”晏珣提议。
接着,他详细讲办报的流程。
大明印刷业发达,有邸报这种传递官方消息的文书,甚至还有邪教通过皇家印书局印宣传册的离谱事件。
但像晏珣说的日报、月报,还没有出现。
“他们会愿意吗?由翰林院监督,就不能自由发表观点。”沈鲤疑惑。
把反对派收编是一个处理方式,但对方之所以是反对派,就是有反抗精神。
“一个个突破,先从名气最大的来。”晏珣目光悠远,“比如说李贽,他想谋个肥差呢!去皇家印书局办报,俸禄开得高一些,可算是肥差吧?至于何心隐,就给他一个机会站在新的高度传道!”
除了办学之外,办报也是寻找志同道合之士的方法。
从传播思想的速度来说,办报比办学更快。
何心隐应该能意识到这一点?
朱翊钧默默听着,忽然问:“何心隐的聚合堂,当初具体是怎么失败的?”
晏珣回答:“先帝当时要新修道观,朝廷加征临时税赋‘黄木银两’,何心隐率领聚和堂到孔庙、衙门等处抗议。因为他名气大,被官府视为‘带头大哥’,以聚集刁民闹事的罪名判处流放贵州,聚和堂则被强制解散。”
一个付诸实践的空想共产主义组织就这样夭折。
“流放贵州?但他没有去?”朱翊钧问。
这处细节,他看过的资料里面没有。
晏珣解释:“当时他有个朋友叫程学颜,在胡宗宪那里做幕僚,帮他求胡总督搭救。胡总督听说何心隐是个人物,出手把人救下。但是跟何心隐交谈之后,胡总督说此人是个异想天开的废物,于国于民没有实际用处。”biqubao.com
“原来事关胡宗宪,难怪资料里没说这段。”朱翊钧笑道,“胡宗宪威震东南时干涉司法,救过不少被判刑的罪人。”
那是放长线钓大鱼、早早谋划打上倭国本土的胡宗宪,胆大妄为不奇怪。
沈鲤却惊叹地看着晏珣:“您知道得真多!今日我跟何心隐谈了很久,他都没提及胡总督的评价。”
“……被人骂这种事,就算是名士也不想提吧。”晏珣笑着说。
这批名士挺棘手的。
他们裹挟民意干涉朝政、传播反抗思想,站在朝廷的立场不管不行。
但铁血打击也不妥,那样的行为不是大明,是带清。
三月,初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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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
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
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
请下载爱阅小说app,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
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
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
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
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
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
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
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
网站即将关闭,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
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
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
下载爱阅小说app,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。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
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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