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后的一段时间,卢婉兮卢颜华一直在为及笄礼忙碌着。
这日安国公夫人下了拜帖,邀请宁国公府的女眷前去参加马球会。
这下卢颜华终于等到了出府的机会,听到这个好消息时,卢颜华高兴的要上天。
但卢婉兮却是一脸担忧,在安国公府举办马球会,肯定会遇见很多人。卢婉兮卢颜华作为范阳卢氏嫡女,自然与其她名门贵女结识。但她们两个又不是真正的范阳卢氏嫡女,又怎会认识?
卢颜华还沉浸在要出去玩的喜悦中,丝毫没有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。
“姐!真是太好了,我们终于可以出去玩了。而且还可以打马球,幸好我们上过马术课,学会了骑马,不然就糟了。”
“你还高兴?我们要大难临头了。”
“怎么了嘛?”
“我们是范阳卢氏嫡女,肯定会结识不少人。去了安国公府,我们谁也不认识,若是有人来与我们问好,我们该怎么回答?”
卢颜华狠狠敲了自己的脑袋,怎么把这事给忘了?
“这可怎么办?”
“让我想想。”
“管他呢?早晚都要迈出这一步,要不我们去问茯苓栀子,她们两个肯定是知道。”
卢婉兮却很担心,“可她们若是怀疑什么怎么办?”
“有什么好怀疑的?她们是从小跟着这两人一起长大的,难道希望看到她们出丑吗?我们就说前些日子落水,对很多人都记不清了。然后再威胁她们保密,怎么样?”
卢婉兮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好办法,也只能暂时这样办了。
茯苓栀子走了进来,卢颜华热情的招待她们,拉着她们两个坐下。茯苓栀子心特别慌,连连摇头,卢颜华这异常的举动,准没好事。
“茯苓,栀子啊!”
“二姑娘,你有什么事直说就好,不用这么客气。”茯苓十分有经验,每次二姑娘这么讨好自己,肯定就没好事等着自己。
卢颜华激动的一拍桌子,说道:“爽快!”
吓得茯苓栀子一哆嗦,一旁的卢婉兮也被她给吓了一跳。
“这不是明儿去安国公府参加马球会吗?”
茯苓栀子点点头,“怎么了?”
“你家姑娘啊!前些日子不是落水了,这脑子不怎么好使了?有些人都不记得了,她们的模样都记不清了。明儿若是遇见了谁,你们提前对我们说一声,免得认错了人,到时候出丑。”
茯苓栀子听到这话,立刻上前,激动道:“姑娘,您怎么了?您别吓我们,我去给您找大夫。”
卢颜华赶紧拉住茯苓,“回来回来,我没事,真的没事。”
“姑娘,您真的没事。”栀子问道。www.biqubao.com
卢婉兮认真说道:“我没事,就像颜华说的,确实有些人不记得了。”
卢颜华继续诓骗茯苓,说道:“我你不相信,那我姐的话你总该相信吧!”
茯苓想了想,大姑娘一向乖巧听话,从不惹是生非。“那倒也是。”
卢颜华听到这话,心里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呢?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,说道:“茯苓栀子,你们总该认识玉京城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吧!”
“那当然了,我们跟随姑娘们参加宴席,还有马球会,那些女眷小姐,还有王孙公子,自然是都认识的。”
卢颜华心里暗暗松了口气,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
“那这个光荣的任务,就交给你们两个了。千万要记住,不能对任何人说起此事,这是我们的秘密,四个人的秘密。”
茯苓栀子认真点头,“知道了。”
“好!”
说着卢颜华走到梳妆台前,从首饰盒子里拿出了一对金钗,送给了她们两个。“这是送给你们的。”
茯苓栀子可不敢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,“这奴婢不能收。”
“有什么不能收的,这是我送你们的,就当是为你们两个添置嫁妆。”
卢婉兮走过来,劝道:“收下吧!你们服侍我们多年,这是你们应得的。”
卢颜华将金钗,一一送到她们手中,说道:“收好了。”
“谢谢姑娘。”
“这才对嘛!”
“对了,我们有没有结交较好的世家小姐?”卢颜华问道。
茯苓回答道:“崔姑娘崔婧婉,她是姑娘你的表姐,你们自幼关系较好。姑娘怎么连崔姑娘都给忘了?”
“这不是落水,脑子进水了吗?”
这话卢婉兮听到,都差点儿笑出声来。
卢颜华继续问道:“还有吗?”
“还有太傅之女林姑娘林语嫣,你们自幼结识,关系一直都十分要好。”
“就这两位?”
“其她世家贵女,姑娘您都不怎么往来。”
这样也好,正好省事了。
“不过姑娘,有一人,您还记得吗?”
“谁啊?”
“就是安国公家的小公爷谢璟瑜,他拜了侯爷为师,自幼跟随侯爷习武,你们儿时关系十分要好。安小公爷还一直说要娶您呢?”
“什么?还有这事?”卢颜华最先想到的是,她的桃花运要来了吗?这个安小公爷长什么样子呢?长得帅不帅呢?
“这个安小公爷长得如何?”
“安小公爷是玉京城出了名的美男子,多少世家女都想嫁给他呢?”
卢颜华一听,那这真是自己的桃花要来了,她卢颜华终于可以谈一场恋爱了。
这天晚上,两人躺下后,卢婉兮一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。卢颜华是个心大的,早就呼呼大睡了。
卢婉兮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,一脸羡慕,没心没肺真好。
但卢婉兮还是将她晃醒,“颜华,醒醒,醒醒。”
卢颜华被吵醒后,不耐烦道:“这才几点?天还黑着呢?”
“颜华,我还是有些担心明日。”
“有什么好担心的?你就是杞人忧天,就算真出丑了,那又怎么样?就当是个玩笑,笑笑就过去了。我真的很困,我睡了,别吵我。”卢颜华翻了个身,背对着她,又继续睡了。
没一会儿,耳边又传来卢颜华平稳的呼吸声,卢婉兮真的是佩服,“睡得可真快,还真是三秒入睡,不佩服都不行。”
卢婉兮听了她的话,想想也是,不然还能怎么办?“不管了,我也睡觉,反正这副身子是卢婉兮,就算真出丑了,也有范阳卢氏在。”
襄阳侯府
卢老太太送来两个年轻貌美的女使,前来伺候卢弘烨。
卢弘烨没有拒绝的理由,只能收下做了姨娘。
揽月阁
柳姨娘和卢妍如禁足有些日子了,两人嘴上的伤也都好了些,能够正常说话了。
但这些日子,她们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卢弘烨,卢妍如急得不行。“姨娘,父亲该不会是不要我们了吧!”
“不会的,她不会这么对我们母女的,绝对不会的。肯定是碍于你祖母,那个死老太婆,侯爷这才不来看我们的。我们还有衡栋呢?你终归是范阳卢氏的女儿,死老太婆绝不会不认你和衡栋的。”
卢妍如靠在她怀里,母女二人哭泣着。“姨娘,我听她们说,祖母要给父亲续弦,这是真的吗?”
“不会的,你父亲不会答应的,侯爷不会答应的。他说过,他心里只有我,他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的。”
母女俩还在坚信着,卢弘烨不会抛弃她们。可她们的所作所为,已经将卢弘烨越推越远。
侯府多了两位姨娘,柳姨娘被禁足,侯府诸事,自然也就由这两位管理。她们都是卢老太太精心挑选出来的,人品相貌都是上乘,关键是明事理,懂分寸,更懂得认清自己的身份,不会妄想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。这也是卢老太太选中她二人的原因,她们都是跟在老太太身边多年的女使,底细出身都一清二楚。
卢弘烨这些日子,一直都是她们侍奉。也开始对自己有了反思,回想起与柳氏的点点滴滴,自己似乎真的一直被她给蒙蔽了。
想起自己的发妻崔氏,她并没有做错什么,可自己……
“卢弘烨啊卢弘烨,这些年你怎么就过的如此糊涂呢?”
第二日,卢颜华早早起身,难得没有睡懒觉,毕竟今儿可是要出去玩的。
出门坐上马车,卢婉兮卢颜华跟着卢老太太,三人坐同一辆马车。宁国公夫人与卢衡柏一辆马车,卢衡枫卢衡松卢衡栋三人一辆。
宁国公夫人此次带卢衡柏去,也是另有目的。马车内,宁国公夫人直接挑明了,“今日到了安国公府,玉京城的世家女大多都会去,你也正好去看看,有没有中意之人。你早已弱冠,是时候该娶妻了。待明年科考完,正所谓洞房花烛夜,金榜题名时,这也是人生两大幸事。”
“儿子现在一心都在科考上,没有心思去想旁的事。”
“没让你想,只是去相看两眼。你是范阳卢氏的长子长孙,你的婚事关系到范阳卢氏的未来。孰轻孰重你该明白,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。”
卢衡柏身为长子长孙,的确承担了许多,很多时候她总是被压抑的难受。“母亲!儿子今日去是想打打马球放松的,至于婚事,儿子想等科考结束后再考虑。母亲不是再为二叔议亲吗?还有婉兮颜华的及笄礼,不是够母亲忙的了吗?母亲就先别操心儿子的婚事了。”
宁国公夫人无言以对,自己这个大儿子,不愧是读书人,说话一套一套的。“好!你专心科考,婚事暂时隔着。”
“谢母亲。”
终于到了安国公府,卢婉兮卢颜华扶卢老太太下马车,迎面而来的便是崔老太太和崔婧婉,崔老太太正是卢颜华的外祖母。
茯苓在一旁小声提醒着,“这是崔老太太和崔姑娘,姑娘您的外祖母和表姐。”
卢颜华里面笑盈盈的迎上去,“外祖母,表姐,好久不见了。”
卢颜华这个自来熟,直接过去挽上崔老太太的胳膊,崔老太太笑呵呵的握住她的手,“你个丫头,怪会讨人喜欢的。”
一旁的崔婧婉,一身淡黄色长裙,端庄静雅,气质脱俗。腰间系着一个香囊,身上有种茉莉花香。小家碧玉的长相,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,浓密的睫毛,白皙的皮肤,樱桃般的小嘴。
“亲家母!好久不见了。”
两个老太太握手言和,十分的亲切慈爱。
“您的身子骨还行,还能来凑凑热闹。”卢老太太笑道。
“还算硬朗,年轻时就喜欢打马球,可如今老了,也只有在一旁观看的份了。”
“说的是,走吧!”
“请请!”
安国公夫人亲自出来迎接,毕竟这两位可都是一品诰命夫人,身份尊贵着呢?
“卢老太太,崔老太太,您二位能来,可真是我们安国公府的福气啊!”
安国公夫人看上去年过四十岁,一身贵妇打扮,紫色长袍,头上戴了一对赤金步摇,华丽贵重。
谢璟瑜听说卢颜华来了,便出来迎接,“颜华。”
卢颜华看他这样子,便猜到他应该就是茯苓口中的那个谢璟瑜了。
只见他身长八尺,风姿特秀,姿容极好,神情亦佳。
“璟瑜,老太太还在这儿呢?”安国公夫人赶紧提醒儿子。
谢璟瑜这才注意到还有长辈在场,先一一行礼问安,“璟瑜见过卢老太太,崔老太太,宁国公夫人。”
“好了,不用多礼了。”
“你们这些小辈,各自去玩吧!不用顾及我们。”
“是!祖母!”
谢璟瑜来到卢颜华面前,一脸殷勤,说道:“颜华,我前几日得了一匹汗血宝马,你要不要骑?”
卢颜华还没见过传闻中的汗血宝马呢?这下可来了兴致,而且这个谢璟瑜,还真像茯苓说的,的确是个美男子。
“好啊!带我去。”
“走!”
卢婉兮一脸担忧,正要拦她,卢颜华朝她摆了个“ok”的手势,便跟着谢璟瑜走了。
看见汗血宝马,体型纤细优美,头细颈高,四肢修长,传说它的步伐轻灵优雅。卢颜华可要好好尝试骑一番才行,“果然是匹好马。”
“没骗你吧!”
“算你还有点儿良心。”
“颜华,我听说你前些日子落水了,怎么样?你没事吧!”
“你是不是盼着我有事啊?”
谢璟瑜这张嘴,的确不怎么会说话。“没有,我这不是关心你吗?”
“那我还要谢谢你是吧!”
“你怎么总是这样?”
“我怎么了?”
谢璟瑜爱慕她这件事,多少人都看出来了,偏偏卢颜华还看不出来。“我对你的好,你怎么就看不到呢?”
卢颜华见他那一脸害羞的模样,这人该不会真的喜欢卢颜华吧!难道他不知道卢颜华是要去选秀的吗?还敢动这歪心思,真是不要命了。“谢璟瑜,你脑子进水了?我是要选秀的。”
“我知道啊!可是我就是……”
“打住打住,就此打住。我骑马去了。”卢颜华直接朝马走去,在马夫的帮助下,顺利坐上了马。
谢璟瑜便为她牵马,卢颜华见他失落的样子,没有一丝心疼。她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,这桃花还是不要了的好。
三月,初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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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
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
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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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
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
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
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
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
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
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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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
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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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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