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得这般动静,徐行顾不得手上经书,忙推开经阁大门,快步走了出去。
眼见一沙弥尼背着包袱,神色慌张跑过,忙叫住了对方:“小师傅,庵中这是生了什么变故?你又是要去哪里?”
一连两问,却把小尼姑问得一愣。
好在徐行在掩月庵生活也有时日,庵中众尼都也认得他模样,并没闹来误会。
沙弥尼忙慌答道:“庵中来了好些个厉害妖魔,眼下正在四处拿人。是庵主叫我等各自逃命去的,贫尼如今正要下山。”
“道长可是还不知消息?那些妖人正往这边方向来了,还是尽早离庵去吧。”
伴随前山一阵打砸动静闹起,小尼姑身子一颤,已是顾不得再等徐行回应,便匆忙往后山逃去。
‘只听方才前山传来的那声呼喝,来到掩月庵闹事的人,应当是想要去红叶寺巴结袁祁的左道邪修了。’
‘这些人真也是胆大包天,知道掩月庵修养的乃是灵都、沅江二派修行,也敢打上山来,还要捉了二派修士前去领赏。’
‘也不知来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人物,若是寻常野修,凭寒月师太修为,当是随手处置。可若是真来了什么厉害人物,那便是麻烦了。’
徐行法力初成,手中也就一件金蛇袋堪可一用,对付寻常散修还好,若是什么凝煞炼罡的旁门修行,却是难为。
正准备派遣金蛇道兵前去探探情况,再做决断。
这几日一直专门给他送饭的静岸小尼,却也是背着包袱,在这时来到了经阁。
不等徐行开口问她,还直接道:“徐道长,我奉庵主之命,通知你赶快下山。掩月庵如今来了不少妖人,庵主说里头还有什么炼罡境的妖魔,她都不是对手。如今已是开了守山阵法,暂时阻住了他们的行动,但这阵势阻碍不得他们多久,徐道长若是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,便快快随我下山去吧。”
炼罡境的妖魔邪道?!
徐行心下一惊,他在沅江也算待了两年,早年间江湖行走,亦是见过不少同道。
可炼罡境的修行,不管道门旁门,还是左道魔道,几乎都没怎么见过。
怎么现在却如同不要钱似得钻了出来?
可转念一想,又生恍然。
多半还是因为袁祁出世,又在红叶寺摆下这么大阵仗的缘故。
‘罢了,情势如此,总不好强留山上。好在虞冰云离去之前,还留了一块凭证与我。如今这掩月庵虽是待不得了,倒也不妨碍我自己去玉盘山拜师,而且此番下山,正好也可找地方问一问沅江剑派情况。”
如是琢磨。
徐行也没再迟疑,回了静岸小尼姑几句,随手还将经阁的部分佛道经卷收了一些。
便带着这小尼一起,朝着后山腾挪而去。
他在掩月庵修行数日,平时除了参悟玄冥真解符箓、积累法力之外,便是钻研《乌罗宝光经》中术法,也颇学了几分手段。
其中便有一门乌跋罗收集而来的佛门上乘提纵法术,唤作‘心意挪移步’。
此法乃是佛门金光蝉蜕遁法的根基,来历也算颇为不俗。
徐行练得此法后,运用过几次,虽然比不得他小有云雾遁可以低空飞遁,速度也要慢了许多。
但胜在持久,平日用来赶路,倒是极为好用。
有这一门提纵之术在身,徐行没费多少功夫,便也在熟悉路径的静岸指点下,直接下得小汤山来。
静岸小尼应是得了寒月师太吩咐,却是早定了去处,还自问徐行是否同行。
徐行本来就没定去处,只想找个地方打听打听消息。
便也没有拒绝。
不多时功夫,二人也渐离了小汤山,上了大道。
……
“徐道长,前头便是那珞空山了,山中有位高人,唤作‘优昙神尼’,我家庵主早年便是在神尼座下学的佛法。”
一处云峰高绝的山脉附近,静岸小尼指着前头一座奇峰,对徐行介绍道。
听得静岸小尼此言,徐行抬头看向那珞空山。
既是寒月师太的师父,想必这位神尼应当也不是寻常修行。
这般高人,说不好对如今袁祁出世后闹来的动荡局势,便有几分掌握,如今到了这里,徐行自然有心赶紧上山拜见。
只是他回头看向身旁,扫了扫包括静岸小尼在内的几个掩月庵尼姑一眼。
几个尼姑并非修行中人,就算是静岸,也只是练过一些基础吐纳之术罢了,跑了这么远的路途,如今都是风尘仆仆,满面疲惫模样。
而这珞空山瞧着甚是高远,几个小尼姑这般上去,若是一個失足,不定便要跌落山崖,丢了性命。
想到这里,徐行道:“这山峰高绝,攀登只怕不易,你等赶路已是疲惫,不好立刻登山。你我还是在这附近先找个地方歇息几个时辰,再上山去也是不迟。”
几个小尼也觉颇有道理,她们正是疲乏时候,只是因为经历了掩月庵变故,心中慌乱,紧迫十足,一路行来,方才没有觉得累。
如今将要到了安全地方,又听徐行这么一句,倒是有些走不动路了。
相视一眼,都是点了点头。
随即便请徐行帮忙,在山道附近寻了一个还算平整的林地,歇息起来。
正用了一些干粮,却发现行囊中的水都已用尽,徐行探了探自家金蛇袋,也发现囊中空空。
好在这山野之地,对于炼有水法的徐行而言,别的难找,水源却不困难。
于是徐行便叫众尼在此等他,还驱出了几条金蛇道兵护持,方才钻入林中,寻觅水源去了。
他水法在身,虽然法力低微,聚气凝水不太好办,循着天地之间的水汽,寻觅野涧山溪,倒是十分简单。
不一会儿功夫,便也凭着法力感应,确定了方向。
只是就在他觅得一处山涧所在,正从金蛇袋中取出水囊,要装些回去的时候。
忽然一阵山风吹过,徐行一个警醒,却不由停下了步子。
只因前头山林谷涧,未免过于寂静。
才静观片刻,便能让人感受到其中的不对劲。
心觉有些不对,徐行没有贸然钻出身去。
念头一动,徐行当即驱出金蛇袋中的道兵,放入了林间,四方探查起来。
才一放出不久,果然便发现,前头不远处,竟有好些修士暗藏林间,不知在等候着什么。
这些修士,模样千奇百怪,其中不仅是容貌古拙的僧道,就是保留异类模样的妖修,都是为数不少。
徐行心下微惊,不知这是个什么情况。
掩月庵有邪修妖人围攻,他不奇怪,毕竟沅江弟子曾在庵中修养,但凡有心人探查,又有意讨好袁祁,入小汤山捉人不难理解。
但这珞空山,怎么也有这么多左道妖修存在?
“优昙老尼修为高绝,你我若要夺那‘优昙婆罗花’,正面对上,决然不成。也不知谷道长究竟能有什么好些的法子?怎还不见回转?你我在此处苦熬这两日,也没个好吃食,待得实不爽利。”
听到此声,徐行精神一紧,只是不等他细做观察,却又听到了一句十分吸引他注意的话语。
“闻说沅江剑派照仙鉴,乃是以幽冥宝莲炼就而成,若要避过照仙鉴映照,必得是吞了‘优昙婆罗花,亦或’彼岸神花‘这般珍奇之物,才能应对。”
“前些时日,袁神君携诸位道友攻那沅江玉琼仙府,破不得仙府阵势,才是无奈退走。你我若能取来优昙婆罗花,助袁神君从内破去仙府大阵,必是大功一件。哪怕大的好处得归谷道长得去,你我也能分润不少,甚至等真正攻入沅江,其中道门真传,不定也有你我的份。”
“嘿!鹰道友,眼下虽是难挨,你只管想想日后得来大法,便不觉心烦了。”
优昙婆罗花?
能避开照仙鉴观照,还有这般神物?!
徐行心神一振。
“哪位道友放的大蛇,鹰某腹中正饥,可否舍了这一条来,供我填个肚肠?”
徐行还正揣摩优昙婆罗花是什么奇物。
他麾下一条金蛇,却忽在一处密林附近,听到了这么一句话。
他精神微提,当即联系那个方位所的金蛇道兵,一番观察。
入眼却见一只丈许高的鹰妖,人立一株古木之上,一双锐利眸子,正巴巴盯着徐行操控的金蛇道兵。
方才那一番话,显然就是这一只鹰妖所言。
不过徐行尚且还没仔细观察此妖,那鹰妖便再度开口,嘴上还见涎水滴落,显然十分的嘴馋了。
“究竟是哪位道友养的大蛇?若是不答,我可便受用了?”
这时,一旁林中,又有一道阴柔声音响起:“鹰道友,你莫要再出声了,若是闹出太大动静,被优昙老尼听了去,坏了谷道长的大事,你却吃罪不起。”
虽然不见其人,听声倒是不远。
“我自省得,却用伱这野魅教我?”鹰妖有些不快道。
徐行将这情形看在眼中,虽想法不少,到底自家人知道自家本事。
贸然与彼辈接触,保不齐就要惹上大麻烦。
于是趁着鹰妖注意不在金蛇道兵身上,急忙小心将之招了回来,准备赶紧退离。
然而就在这时,他忽然听身后窸窣一道林间钻挪的声音传来。
顷刻已到近处。
随之而来的,是一道阴沉老者声音。
“鹰十五,你等在这里闹腾什么,我远远都能听得动静,你莫不是怕那优昙老尼的飞剑不利?”
徐行心道不好。
只是他这会儿所在位置,正也挡在了当中,任他是进是退,都免不了被人发现了去。
眼见情势如此,徐行摸了摸袖中金蛇袋,又将灵蛇放出数条来。
随即,从林中钻出,还先一步骂咧道:“方才是哪个要吃我的宝贝金蛇?”
“什么人?敢在这里叫嚣?”林中几个左道妖修循声看来。
徐行喝道:“吾乃罗浮弟子余衡,奉我师乌跋罗之命,特来此地相助袁神君取一桩宝贝,你等又是什么身份,敢这般口气与我说话?”
也在这时,徐行身后林中,忽见一个肌肤枯黄,身形瘦若竹竿,披着一头乱发的邋遢老道,走了出来。
这人现身,便扫了徐行一记,奇异道:“乌跋罗?怪道我在前头见着有几条大蛇,还护住了几个尼姑,当时便觉眼熟,才没动手,原来还真是这头陀的弟子来了?”
“不过你这小道,我怎不曾在乌头陀座前见过?”来人皱眉问道:“我乃青藤岭谷瘦竹,与你师父也还算熟识。早前我遣人请你师父同往红叶寺,在他洞府都寻不见他身影,怎么如今又派你这小道前来,你师父人在何处?”
徐行哪里听过什么谷瘦竹?
但青藤岭这个名字,他倒是知道,此派乃是一家旁门修行门派,虽然比不得罗浮,但在北地还算颇有几分名头。
门中开派老祖,也是如今掌门谷敬道,还是炼罡修士,半步莲台境的人物,放在旁门小派之中,也算十分不俗了。
“原来是青藤岭的前辈!”徐行作出一副惶恐模样,道:“我入门时日且短,不知前辈与家师还是友人,方才得罪之处,还望海涵。”
“我家老师是去掩月庵去了,说是要抓几个沅江修士给袁神君当贺礼。只是没能成行,便叫我先来珞空山等候。而我半道遇见几个小尼,寻思借这小尼之身,探探优昙老尼情况,方才瞒了身份,与她们同行,不想在这里遇着了谷前辈与诸位同道。”www.biqubao.com
徐行敢这么说,却因为清楚乌跋罗丢了大半条命,没个三五年的调养,只怕连头都不敢冒。
毕竟似他这般旁门修行,往日不知得罪多少人物,眼下受了重创,一旦露了消息,便要被人捡去便宜。
乌跋罗积年老修,徐行不认为这头陀不懂得这种道理,这也是他安心用乌跋罗名头做事的原因。
谷瘦竹见了徐行金蛇道兵,本就信了他几分,如今又听他说起掩月庵,更是没再怀疑。
因为他正也认识几个为求袁祁看重,要去那掩月庵捉人的同道。
他还知道,袁祁出世的时候,乌跋罗曾去过沅江附近晃荡,如今就近去探了掩月庵,也是十分正常。
“果真是那头陀的弟子。”谷瘦竹面色微缓,教训道:“虽然如此,你又怎好在这里胡闯?岂不知险些坏了我的大事?”
徐行见谷瘦竹被唬住,心下一松。
他眼下对那优昙婆罗花颇为好奇,想着左右冒了身份,正好借机探问一番。
此外这些人对于玉盘山近日情况,似乎也了解不少,若能问清情况,对他未来安排,也有好处。
于是念头纷转,却赔笑道:“前辈勿怪,我哪里知道前辈与我老师一般想法?眼下误会,实也非我有心不敬。”
“是了,说来前辈此番既然也是来此取那优昙婆罗花,不知如今可是有头绪了也?”
三月,初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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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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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
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
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
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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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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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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