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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风老头

  叶绾绾到书市交了书稿结算了银子,就去集市买了满满一筐可以存放的粮食,直到筐子装不下了才去酒坊里打了一壶酒,又买了两只烧鸡和一些熟食,提着手里走街串巷来到一处破烂的土房敲了敲残破的门。

  “老头。”

  “风老头,在吗。”

  “老东西,我给你带吃的来了!”

  叶绾绾在门口叫了半天还是没有人应,抬腿一脚踹开了门,那扇犹豫风中残烛的大门一半掉到了地上,叶绾绾用袖子赶了赶灰尘踩着门进去。

  院子里一片破败,随处可见破碎的瓦罐和废旧家具,叶绾绾进了院子继续喊,“老头,还活着吗。”

  喊了几声后屋子里传来了动静,叶绾绾开门进去,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,床边地上躺着个破衣烂衫头发花白的老头,手里还抱着个酒坛子。

  叶绾绾差点被满屋子的气味熏得吐出来,开了窗户透气然后将酒和吃东西拿出来放到桌上,过去用脚踢了踢老头,“老头,睡床上去,我告你你这样会风湿老寒腿的,一把年纪了还天天睡地上想不想多活两年啊。”

  老风头费力的睁开眼,看到叶绾绾就喊,“丑丫头你来了,带酒没有,不带酒别来烦我,没酒我什么都想不起来。”

  叶绾绾费劲的将老头扶到床上,给他把了下脉发现身体没什么大问题,就一把抢走了他抱着的酒坛子,“怎么还没喝死你,每天就知道喝酒。”

  “丑丫头,给我带大猪蹄没有,要李记的茯苓花雕猪蹄。”老头砸吧砸吧嘴嚷嚷。

  叶绾绾忍不住翻白眼,挽起袖子开始收拾屋子“你想得美啊,买一份那玩意的钱够我们娘仨吃好几天,要吃猪蹄脱了鞋啃你自己腿好了,你不就是猪吗。”

  老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,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扯被子,叶绾绾拉了被子给老头盖好就蹲下收拾地上的酒坛子,开口道“老头,我过几日就进山了,这次会带着孩子一起进去,守着火赤果成熟,可能十五日,最多不超过一个月就能把药带出来。”www.biqubao.com

  叶绾绾将房子收拾后,又拿出些碎银子放在床头,“这段时间你可别饿死了啊,争点气想想最后一味药是什么,我可没多少时间了。”

  说完叶绾绾走出了这间破屋,关门前看了床上人一眼,叹气。

  风老头永州府的人都叫他疯老头,开始叶绾绾以为是别人见他疯疯癫癫的叫出来的名字,后来才知道这老头姓风。

  叶绾绾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,反正她到这儿时候老头就在这人了,每天穿着破衣烂衫在街上闲逛,饿了就到农户家里敲门要吃的,永州府的百姓都生活富足,家里不缺一口吃的都会施舍他,老头就这么一直靠乞讨活着。

  叶绾绾有一次带着孩子上街见他睡在路边,见他可怜就给买些吃的,又见他躺在地上咳嗽不止,心一软就把人送回了住处,买药煎药的照顾了半天,老头醒来依旧疯疯傻傻,把走路还不是很稳当的小叶臻扛在肩上跑来跑去逗他玩。

  叶绾绾看他家徒四壁,连张好的被褥都没有实在可怜,就不时来看望给他带些东西,她一直都以为这人就是个有些疯病的孤寡老头,直到那次山中遇险。

  那是两年前的一个冬天她进黑风山采药,黑风山又叫黑风十三岭,是非常凶险之地,山中长了许多珍贵草药,也有许多骇人听闻的传说,因为害怕那些可怕传说,城中很多郎中都只敢在周边不敢深入,叶绾绾也只敢在周边活动,可有一次她不小心走的有些远就迷路了。

  深山老林又大雪茫茫,出不去不说山里有没有什么吃人的怪物,就晚上的温度也能让她冻死。

  她在山中寻找出路游荡半日,筋疲力尽的时候遇到了风老头,那时她行走在一片看不到头的雪松林间,周围都覆盖着厚厚的白雪,可那老头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,身后雪地连一个脚印都没有,差点没把她吓死。

  老头轻轻松松就把她从别人口中魔鬼禁地带了出来,并且告诉她小叶臻身上的不是怪病而是蛊毒,要想解这蛊毒就需要集齐药材炼制解药,老头给她列了二十几种珍惜药材,却说最后一味忘记了想不起来。

  她也怀疑过老头是不是骗人的,可老头给了她一个药方,她研究后炼制出来的丹药真的压制住了小叶臻体内的蛊毒,老头看过丹药后夸她有天赋,几天后就搬了一个大箱子给她,那箱子看起来像刚出土里挖出来的,里面满满一箱的医书,还有几张非常老旧的羊皮纸,竟是黑风山的地形图。

  研究过那些医书后叶绾绾对老头给的解药药方深信不疑,她认真追问过老头是什么人,老头只说他曾经是一个神医身边的学徒,所以知道一些疑难怪症,再想多问点别的就开始装疯卖傻神神叨叨。

  叶绾绾也拿他没办法,之后她靠着那几张地形图进出黑风山寻找药材,两年下来已经就差最后两味药了,两个月前他又在山里找到苦寻不到火赤果,只等果子成熟就可以采摘入药了。

  可是最后一味药是什么,老头却一直想不起来。

  这两年里她一直给老头送吃送喝养着,在老头清醒的时候就追问他最后一味药是什么,可惜一直没有结果,老头整天疯疯癫癫的,她也无法断定他是真疯还是假疯,这事就想一块大石压在她心里。

  回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,叶绾绾看着眼前的繁花似锦的街道心生悲凉,重活一世前路还是一片迷茫,是走是爬都只能靠自己,没有救世主,老天更不会怜悯你。

  叶绾绾也没有太多时间去感慨世事不公,打起精神回到永平街继续帮胡大娘卖糖水。

  又过了三日,胡大娘相公腿伤好了,叶绾绾不用再去帮忙了,今日一早她便带着两个孩子上街,要去酒楼交话本顺便带孩子吃顿好,然后明日就要进山了。

  话本是她这两天赶出来的,永州城内几个大的酒楼里都有说书人,她同雅客居的老板签订了合作,一个月送一次新的话本过来卖给酒楼。

  叶绾绾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进门,肩上依旧背着那个背篓,方进门熟识的小二便跑上前领着她去见掌柜,掌柜看过话本后很满意,按着协议付了钱,又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让叶绾绾带着孩子去留出来空座,并吩咐小二送两份小点心。

  楼下说书的老先生正在讲的就是叶绾绾写的话本故事,周遭食客听的津津有味,不时拍手叫好,叶绾绾将两个孩子抱坐在椅子上就跟小二报菜名上菜。

  过来招呼的小二叫小三子和叶绾绾相熟,点完菜就说起近日店里住进来好些江湖人,有财大气粗的会给赏钱,他近来拿了不少的打赏。

  又说到近来吃饭听书的江湖人里,有很多人都觉得故事新奇有趣,也打赏了说书先生好些银子,最后都落入了掌柜的口袋里了,便觉得叶绾绾吃亏,该去同掌柜的商量提高话本的价格。

  叶绾绾听完后只是摇摇头谢过小三子的好意,她不会为了现在一时的利益断了往后的固定收入,得不偿失。

  小三子走后叶绾绾拿出块帕子给两个孩子擦手,边道“明日就进山了,吃完饭就去前面的糕点铺子买些糕点,再去街上那家新开糖果铺子买些糖果好不好。”

  小叶臻仰着圆乎乎的小脸蛋,“阿娘,去山里会有小兔子小老虎吗?”

  叶绾绾捏捏儿子的脸,“小兔子有,小老虎还是不要有了,山里会有许多小动物,有会跑的小鹿会飞的小鸟儿会爬树的小猴子,臻儿可不要害怕啊。”

  小叶臻笑眯眯吃了一口鸡蛋羹,“嗯,只要和阿娘在一起去哪儿臻儿都不害怕。”

  叶绾绾凑到儿子脸上亲了一口,“阿娘也是,为了你们阿娘什么都不怕。”

  小叶臻晃着腿,“阿娘,糖果买一包就好了,给妹妹吃臻儿不吃糖。”

  叶绾绾摸他脑袋“怎么这么乖啊,上次粽子糖不是说好吃吗。”

  小叶臻奶声奶气一字一顿道“妹妹给我分一颗就好了,不用买两份的,臻儿要给阿娘省钱。”

  叶绾绾哭笑不得,“养你是阿娘的事,阿娘会赚很多钱的不用省,想要什么阿娘都给你买。”

  掐了掐儿子脸,又摸摸女儿的头,叶绾绾宠溺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,再次觉得当初把他们生下来的决定是对的,有了他们,她不用再找男人成亲伺候公婆相夫教子,用寡妇的身份养着两个孩子,虽然生活不算富裕可温饱没问题,还自由平静,这样的生活是她在现代梦寐以求的。

  吃完饭从酒楼出来,叶绾绾拿出了她自制的带娃神器,一头绑在腰上一头套在了小叶臻胳膊上,然后把女儿抱了起来。

  街上人很多,叶绾绾不能同时抱两个孩子走的很慢,一路走走停停到了零食铺子,买完东西出来就听到街上的人都在议论纷纷,还有大批人往前面跑去。

  叶绾绾叫住了一个认识的大娘,问她前面出什么事情了,大娘赶着去看热闹急急忙忙的说,“哎哟是叶大夫啊,前面河帮的酒楼今日开张,请了好多人可热闹了,门口搭了好大一个戏台子,听说一会儿还会免费发布匹和糕点呢。”

  大娘说完让她也赶紧去就跑了,生怕去晚了没热闹看,叶绾绾看着往前跑的人摇摇头,拉着两个孩子的手往反方向准备绕道走。

  走了一段她们遇到卖风车陈爷爷,小叶臻叫着陈爷爷冲过去了。

  卖风车的陈爷爷是个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的老人家,一直在这条街上卖些小孩子喜欢的小玩意,这附近的孩子都很喜欢他,老人家看到小叶臻跑来就欢欢喜喜的蹲下来,张开手吃力的抱起小叶臻好一阵搓揉,然后拿了个小风车放到孩子手里。

  叶绾绾见状放下闺女从腰间摸出一个铜板给他,陈老头连连摆手往回推。

  叶绾绾坚持要给,她知道老头是看她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不容易,所以不想收她银子,可一次两次可以,总是白送她也觉得不好意思。况且她知道老头生活也不富裕,儿子给别人家打长工的赚不了几个钱,还要靠老人每日起早贪黑补贴家用。

  几番坚持之下叶绾绾才把钱塞进了老头手里,一低头发现脚边的小叶欢不见了。

三月,初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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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

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

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

请下载爱阅小说app,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

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

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
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
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
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

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
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

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

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

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

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

网站即将关闭,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

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

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

下载爱阅小说app,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。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

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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